我要乐乐

吴侍读颉云说：

癸丑年，有一个前辈，年代久远，回忆得不很真切了，已忘了他的姓，好像是王言敷先生。

王言敷曾经在海丰寺街租屋居住，住宅后面有破屋三间，说是有鬼，不可居人。

沈观察夫妇死后，幼子寄养在亲戚家，穷得没个人样。

沈观察的小妾改嫁到史太常家，听说了这事后，生出恻隐之心，常叫婢女、老妈子送些衣物去。

后来太常知道了，说：“这是人性大理之中的事，不要禁止她这么做。”

田村的徐四，是一位农夫。

父亲早死，继母生了一个弟弟，极为凶暴不近人情。

家中共有百多亩田地，分家时，弟弟却以供养母亲为由，分取了十分之八。

先叔父仪庵公，有个当铺在西城中。

其中一座小楼被狐精所占据，夜里虽然经常听到说话声，但是也没有害人的事发生，时间久了也就相安无事。

某天夜里，楼上传出一片很响的责骂和鞭打的声音，大家于是前往倾听。

中国各行各业的艺人都各自供奉着一尊神作为祖师，妓女奉祀管仲，是因为他最早建议齐桓公设三百处女闾。

演员就奉祀唐玄宗，是因为在他设了梨园教习子弟歌舞。

上述奉祀历史都算是比较长了。

东光的马大还，曾经夏夜在资胜寺藏经阁乘凉裸睡，忽觉有人拨弄他的手臂叫他道：“起来！起来！不要亵渎了佛经！”

他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老人站在身旁，于是问他是谁？

答道：“我是守护经藏之神。”

一位受朝廷征聘过的隐者边随园曾经这样说过：

有个走无常的进入阴间，却看见一位老儒立在廊庑下等待，神情非常惶恐。

一位冥司官吏，看起来好像是他的故人，主动向他施礼问候，并拱手对他笑着说：

屠夫许方，就是前面所记载的那个夜里碰到醉鬼的人。

他屠宰驴子的时候，总是先在地上掘出一条壕沟，上面放一块板，板的四角穿四个孔，再把驴的脚嵌进去。

有来买肉的，随着所买的多少，他用水壶灌滚水浇驴的身子，先使得驴毛脱肉熟，然后再割而取之，说是这样驴肉才爽脆甘美。

某先生死后，遗留下来的古董，家中寡妇孤儿都不知它的价值，于是请他的老友来估价。

这个老友故意高估，使这些古董好久都卖不出去。

等母子俩实在穷得过不下去时，老友又乘机以低价买走了。

举人李存其说起这样一个故事：

蠡县有一处凶宅，一位老儒和几个客人住在里面。

夜里窗外忽“扑楞”响了一声，老儒叱喝道：“邪不能侵正，妖不能胜德。我讲道学三十多年了，还怕你个鬼么？”

有两位教书的塾师，正好邻村居住，嘴上都把继承和宣扬道学作为自己的责任。

一天，两人约定集合到一处举行会讲，十几个学生门徒都陪坐一旁。

当他们辩论‘人性和天命’，剖析‘天理人欲’的时候，个个神态严肃，一本正经，如同面对圣贤讲话一般。

我侍妾的母亲沈老太太说过这样一个故事：

高川县有个乞丐，和自己母亲、妻子住在一座破庙里。

夏天乞丐去田间拾了一斗多别人不要的麦子回来，告知妻子要她磨面做饼给母亲吃。

乡下跳大神的郝婆，应当算是我在村妇当中见过最狡猾的。

我小的时候在沧州吕氏姑母家里见到过她一面。

她总是自称狐神附在她身上，所以能说出人的吉凶。

天地四方之外的事，圣人置之不理，不屑一谈。然而，之内的事也有不谈论的。比如死人，按儒家的说法就是魂升天、魄入地，不能再到人间了，但民间却有回煞的说法，即人死后一段时间灵魂会返回原位处。

术士还有一本书，据说能事先知道鬼魂回来的时辰和离去的方向，这真是荒诞之极。

不过，我曾在隔院的楼窗里，远望鬼魂离去，象一道白烟，从烟囱里出去，冉冉地向西南方飘没。这和所推算的时间、方向丝毫不差。

福建某位夫人喜欢吃猫。捉了猫则先把小口坛子装入石灰，把猫扔进去，然后用开水浇进去。猫的毛被石灰气蒸腾得全掉光了，就用不着挺麻烦地拔毛；猫血都涌入腑脏之中，猫肉洁白似玉。

她说经过这样处理，猫肉味胜过鸡雏十倍。她天天张网设置机关，捕杀的猫也不知有多少。

后来这位夫人病危，嗷嗷地像猫一样叫唤，过了十多天便死了。